出走龙泉寺 远离藏密 回归汉传净土
——学佛经历分享(五)
在山下的时候,我会以为天天住在寺里,接受佛法的熏陶,常住义工应该是佛法学得很好的,他们应该是如我印象中的佛弟子,和善、温柔、无私、彬彬有礼,但我上山之际,也得到过一些提醒,大意是要忍耐。刚到寺里的时候,就领略了常住义工的“风采”。
在正式进入部组前,会有一段实习期,通常要求一周以上,如果是部组急需的人才,他们会早一点去领回部组。这个实习期,会由专门的常住义工来带队承担。主要的工作就是清扫、分拣垃圾。每天,我们要按时到达集合地点,就在西垮院那面印光大师留书“南无阿弥陀佛”墙旁边,有个房子,里面很多很多杂物。我们就到那里报道。然后在墙后面那个空地,缘念、分配任务:几人一组去打扫寺院,几人一组去分拣垃圾。分拣垃圾的地方就在西垮院西方三圣像右侧往上走一块空地。寺院各部组的垃圾会运过去,我们就戴上手套,把能卖钱的纸品、瓶子等分类,其他物品也会分类。能卖钱的,寺院会让收废品的过来买走。这过程,是一种折伏训练。虽然说劳动没有高低贵贱,但世人通常爱干净的心理,垃圾都是扔掉的,现在要精心地去分拣,在手里摆弄来摆弄去,一般的人,要坦然面对,也是不容易的。但是,人的适应能力就是很强的,只要开了头,自然也习惯了,我们就或弯着腰或蹲着,互相配合着做工,试用义工之间倒还挺和谐的。
第一次领略到常住义工之间的矛盾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时候知道了“上位”这个词。带领我们的常住义工,就有种欺生的感觉,中间让我们休息的时候,会训训话,有种凌驾于人之上的优越感。但等她的“上位”出现,她恐怕也不服“上位”,所以,当“上位”给她安排了具体的事情把她派走,而换另外的人来带我们的时候,她也表现出非常不满意的样子,她们言语对话那种火药味是非常浓的。这让我非常惊讶!后来,我下到具体部组,老义工那种欺生的状态,让我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当时,我特别疑惑,为什么常住义工的表现,反倒不如学佛小组的师兄们呢?她们的烦恼为什么比山下的人还要重?!照理说,在寺里天天熏习佛法,对境练心,应该有一定调伏烦恼的能力了吧?但现实和想象确实是两样的。
实习期很快就过去了,我下到了部组。感觉呢,跟到一个新单位工作一样,会有欺生的,也会有热情的。我毕竟也是职场呆过的,加上一开始上山也只是想拿出一段时间来学佛,呆多久自己说了算,来去自由,心灵上还是觉得是自由的,所以,倒不太会受人我是非的影响,我就当自己是个过客。正式开始了常住义工的生涯,寺里是用时间对义工进行管理的。每天做什么是有时间表的,具体时间我也记不太清楚了,那个时候基本跟着大部队走就好。根据时间表,我每天大致的活动如下:
3:30左右起床,4:00到新斋堂做早课准备,黑灯瞎火地出寮房,那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三慧堂广场、新斋堂拜忏或礼佛了。我自己到了新斋堂也要到佛像前去礼佛、发愿,然后选个位置,坐下来持咒或者拜佛。4:30早课就是按照寺院常规唱诵,睡眠不足和人多缺氧的原因吧,我在寺里早课的质量不太好,总是昏沉,虽然法师有开示看灯看光啊,但还是很难全程保持清醒。后来,我下山去过一些寺院,就没有这个问题,我理解就是在其他寺院基本上是准点能睡下,上殿人少不缺氧。寺里的作息时间虽然要求早睡,但实际上是做不到的,还有些人晚上要加班很晚,我通常也在11点以后才能睡下。要去问别人为什么昏沉,就说业障重。如果寺里早上要包包子、饺子,就会宣导需要义工出坡,我也会随众去包包子、饺子,因为我容易昏沉,反倒喜欢早上去干活积集粮。
早课之后,就排队去三慧堂教室晨学,晨学就是学师父开示,有山上讲师主持,常住义工听闻、分享。分享内容也都是反省、忏悔、观功念恩之类的,因为山上是封闭环境了,对师父的歌功颂德就更加直接了,还有就是以梦境、感应啊来佐证师父来头非凡,与师父业缘深厚什么的。有的人的分享声情并茂、涕泪横流。这种分享,互相影响的作用特别大,长期听下来,就接受了一个重要的信号:我们罪业深重,师父就是佛菩萨来救度我们、普度众生的,我们不跟着师父走就死定了,生生世世跟着师父才有希望成佛。我一开始还是不太能投入这种氛围的,因为上山目的不同,并不会如她们那样亢奋,还有理智观察的一面,但等到我有所求的时候,就是经过寺里天天熏习世间苦、出家好,有了出家的想法的时候,我自然而然就按照寺里听话义工的样子改造自己,成为了其中被成功洗脑的一员,那种亢奋的劲头就出来了。
晨学到早斋之间有一点自由的时间,这个时候,彼此亲近的义工会一起合计做点什么,去西垮院西方三圣前拜忏是其中一种。当然,有公共承担的时候就不行,比如要回寮房打扫卫生、抬菜(把饭食从大寮抬到斋堂)、行堂(就是负责把饭菜分给义工)。每个部组都有公共承担的部分,正常情况每个义工都要承担一些公共事务,除了前面几种,还有洗碗、刷桶、打扫、其他体力劳动等。早斋过后,有洗碗、刷桶公共承担的,就要去承担。没有的,通常去部组。我比较喜欢早斋后这段时间,山上的空气很好,阳光和树木,天空有云,远眺北京城。没有寺里的公共承担的时候,我就缓缓地走回部组去,一路上用手机拍拍照。到了部组就把自己负责的清洁区域打扫了,也是几人一组,负责一个区域,内部熟悉之后,这种合作还挺顺的,因为大家都有共识是集资粮,就算谁缺位,到位的也会完成任务。
部组早上要缘念,有点象世间的部门工作例会,部组长会通报一下有没有特别的事,有没有要解决的问题,提策一下等等,还有项重要的内容就是回向,如果谁下山了,特别回向里就会加上,回向某某早点回到寺里,这个就代表了寺里对下山的态度。寺里认为业障重的人才会下山,法师也会尽量保证常住义工团队稳定增长,谁下山,法师会做工作的。寺里的声音就是,福报大的在山上才呆得住,下山的是业障重的,下山会很惨的。我有一次生病想下山治疗,就被老义工劝说不要下山,就说业障现前。下山之后,总被催促拉拔赶紧回去,就怕心散了,不愿意回去了。我想,是不是法师的职责之一就是稳定部组的常住义工,这是他们的考核内容之一,常住义工离开,是不是对他们有不好的影响?虽然他们当时的理由是一下山就容易业障现前,也确实有人下山后生病啊、不顺啊,就赶紧回来的,但我下山后,没这种感觉。后来接触一些其他寺院,他们不这么引导,法师通常是说好好生活、好好工作,也会说做义工的好处,但不会用业障啥啥的来引导。我有一次到深山里的寺里,他们很缺义工,还是个经忏很多的寺院,住持问了问我的年龄,还是劝我好好照顾家,等年龄大了再到寺院做义工积累福报。
早上缘念后,就各自承担自己的工作了。如果有抬菜、行堂公共承担的,要早一点去大寮、斋堂待命,其他人准时去过斋就好了。在部组承担的氛围还是很轻松的,各有各的事,中间有时候互相协助一下。可以喝茶、吃零食、聊天,特殊工作有时间进度要求,其他的就随自己安排了,所谓随缘。有的部组也很紧张,比如大寮,到点饭菜要准备出来嘛。所以,不愿意承担压力的人,在寺里呆得是挺舒服的,管吃管住,虽然没有零花钱。年轻人工资不高的,打工苦哈哈的,在山下扣掉吃住、交通,估计也剩不下多少了。寺里虽然没有零花钱,但有个庞大的山下义工体系,常住义工在他们心中是很赞叹的,以为常住的都是想出家的,他们要积累资粮,会很照顾常住义工的。比如周末上来买一堆零食,带衣服、日用品上来布施,病了需要去医院的,还带到医院去看病。有的常住义工嘴馋,还会带去解馋吃周边的馆子。需要什么与熟悉的山下义工说一声,都会解决的。我虽然常住,也经常这样照顾其他年轻的义工,布施功德嘛。但这种环境,如果不出家或者没能出家,年轻义工其实很难再踏入社会了,因为社会压力太大,许多人惧怕找工作、竞争,薪水不高。受了引导,对社会生活又畏之如虎,宁愿在山上呆着。有的年龄大一点还有技能的也这样,不出家,也不下山,就这样一呆好几年。
中午过斋后,有公共承担的就洗碗、刷桶,没有的也会去帮忙,积累资粮。愿意午休的,就回去午睡,通常过一堂的有时间午睡一会儿,过二堂的就别想了。我在山下没有午睡的习惯,就有点时间看书,但这种情况没持续多久,因为晚上睡太晚了,后来有时候也会午睡一小会儿。下午1:30,是统一到斋堂拜忏的时间,结束后,各自回到部组承担。4:30晚课,晚课后“药石”(晚餐)。“药石”后如果没有公共承担,能休息一会儿,然后上课。基本每天都有课。固定的法师讲课是《广论》大课、佛子之家的大课、佛教常识问答(通过网络直播)。其他时间,常住义工也分班上课。年轻人进入佛子之家小班课,密集拉拔出家。年龄大的集中,由讲师带动上课。总之不会让人闲着的,基本都是纳入统一管理,个人的时间很少很少的。不是承担,就是上课。学修内容还是围绕《广论》、师父开示,不让乱看书,其实也没有时间看其他的书。佛子之家课、《广论》课后都有作业,每天要写观功念恩日记(修行日记),我都是认真对待的,以为这样就是修行,能解脱啊,所以每天晚上睡得很晚,要完成没完成的内容。
每天的生活基本上就是这些内容。寺里除了常规课,还有英语班等兴趣班,也可以参加。日子过得很快,周而复始。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这样挺好的,像上学一样,慢慢就觉得被困住了。寺里的课程内容安排,基本上是围绕拉拔人出家来进行的,包括义工之间经常的话题都是这一批谁又出家了。佛子之家后来分小班课,搞得特别神秘,讲些什么内容秘而不宣。早殿快结束的时候,那些未能进入小班的人就很羡慕地看着那些参加小班课的人鱼贯而出。因为佛教论坛的事情,剃度僧人明显速度和频率加快,广化寺和极乐寺都需要大量的人去建设。我就见过几位年龄较大的男众当众给贤Y法师跪下,因为被传达同意他们去广化寺出家,他们那种发自内心的感激很感染人。我也见过有年龄大的护法跪在师父面前,求着出家,师父飞快走过去。
一边是极力灌输出家至上的观念,一边是只能35岁以下的人出家,那些超过35岁的女义工想出家的就经历着极大的煎熬。超年龄的男义工还能安排去广化寺出家,而年龄大的女义工则是没有办法的。但也听说过特例,有年龄大的也出家了,听说有是奶奶(学诚母亲同意的),也有做出巨大贡献的。这个巨大贡献,当时不知道是什么,现在根据揭示出来的一些信息,恐怕是很大的供养,比如房产。也就是说,年龄大的要想出家,还是有捷径可走的,只是看能不能付出代价了,或者说能不能讨得上层欢心。
广化寺很需要人搞建设,那是因为承接佛教论坛的原因,大搞建设。禅兴法师就给大家看广化寺的规划和广化寺的历史,来激励年龄大的女义工去广化寺做义工。举了几个例子,说去广化寺做义工的超龄女众,做了一段时间就从广化寺去极乐寺出家了。那个宣导中,还特别提到了贤立法师和贤启法师,说他们是拚命三郎,贤启法师是不休息菩萨。这个时候是2017年下半年的时候,贤启法师还没有举报,寺里对他的评价依然很高,等举报后,对他就全是抹黑了。所以,我后来领教了寺里的妄语引导,那些法师还是我曾经非常恭敬的高层法师,我就觉得难以置信,不是不能妄语吗?禅兴法师的宣导,让许多大龄女众蠢蠢欲动,但也有顾虑去了又出不了家的,但实在想去极乐寺出家的,也只有去广化寺做义工了,毕竟这是唯一的希望嘛。那个时候,确实走了一批40岁左右的女义工去广化寺承担。再后来,有女义工回来之后,直接离开了龙泉体系,她所展现出来对体系的失望,我当时没有深究,只是觉得她业障也太重了。
剩下的年龄大的女义工,又回归不了社会,又出不了家,俨然只能在寺里终身护持了,这也是寺里希望的。申请佛子之家学习的时候,会被问一个问题,就是假如出不了家,愿意终身护持吗?体系是不想放走任何一个常住义工的,除非它不想要你,不需要你。既然极乐寺不接受35岁的义工出家,既然出家这么大的功德,为什么不可以引导义工去体系外的寺院出家呢?而是引导不要跑道场,我们这里最好,出不了家就终身护持。这难道不是一种团体保护主义?
不得不作终身护持打算的大龄女义工,经常会提问,为什么我们不能去西方极乐世界呢?这些人在世间受够了苦,体系又天天熏习三世火宅的,人的出离心很强,想去极乐寺出家又去不了,现世所遭受的痛苦,没有人愿意再有后有,但体系的引导是生生世世跟随师父童贞出家。我那个时候没有深思过,这个引导的不真实性,就算我们都愿意这样做,这么多人,如何能够都实现生生世世跟随师父童贞出家啊?何况,现世的苦,让很多人真的不想再轮回了,所以,她们会一次一次地去问法师,公开问、私下问,但法师的回答都是,师父说,去西方极乐也挺好的,都是成佛的路,但不会有人让你发愿去西方极乐世界,依然是发愿跟随师父。不管情愿不情愿,反正最后,大家都在天天发愿生生世世跟随师父童贞出家。大家相信了《广论》里面所说的生生增上之路,所说的在世间成佛最快,去西方极乐世界修行成佛慢,也相信了为师父打造的传奇身世,相信师父就是能够一直带领我们生生世世出家,在师父这条大船上,我们就能够最快修行成佛。无论是高知的法师,还是高知的居士,大家都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存在吗?大家交出了自己的大脑,放空了自己,可惜装进来的不是什么正法,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因缘,恐怕是要这样一直沉迷下去,至死不醒的了。
2019年5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