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龙泉寺问题思考寺院管理

（20210101）

【居士（原龙泉寺学员）】有一个亲历的事情，不知如何思维：

龙泉寺“大地心”农场曾经结缘栗子，我听到的信息是山上的栗子太多吃不完，容易坏掉，所以结缘给义工，山上、山下的都可以去结缘，我在山上就去了。我记得当时一共是三位师兄（其中一位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一支笔），我询问情况后他们让我取了一小袋栗子，这时候其中一人对我说：“师兄，寺里的东西可不能白拿啊！”然后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盯着我，让我感觉很尴尬，我问道：“不是免费结缘吗？”他们就把那个本子朝我晃了晃，那意思领取的人都给钱了，我看了一下上面记了不少笔，然后我也就掏钱结缘了。

事后我想起这个事就很不舒服，有种被骗的感觉，我认为这整个过程是一种强买强卖，而且在当时那种微妙的氛围里，如果拿出的钱少了都会觉得被质疑一样。我觉得要不然就免费结缘，要不就在“流通处”明码标价，用这种模糊的方式很不好。我想供养有功德箱、客堂，不需要这种让我不舒服的方式。这件事以后我就决定不再去结缘“大地心”农场任何东西了。

我的疑问是：遇到上述情况，如果这种做法确实有过失，我作为一个普通义工，想反映这个问题根本找不到相关负责的法师和居士，在这种情况下我该如何做？

另外一个疑问是：如果当时有和我业缘关系不错的人，他也要去“大地心”农场结缘栗子，我为了怕他遭遇到和我一样的尴尬和不愉快，我是否能把自己遇到的这件事叙述给他呢？如果我提前预警，他可能会少受一些像我一样的心理打击。可是如果我叙述给他这件事的时候，虽然我想尽量理智，但是我毕竟是凡夫，肯定会有染心，在这种情况下，我以染心而说，虽然可能利益到他，但是我也造了轮回的业。如果我不说，任由他去，他真的遭受和我一样的心理打击，我又会自责自己太冷漠。

遇到这种情况，我该如何思维抉择？

【贤佳】可以向寺里管“大地心”农场的法师提出现象和质疑，或许是义工自作主张如此，那么可能责令调整。如果是“大地心”农场负责法师如此指示做的，那么听您质疑后，可能会自己调整。如果“大地心”农场负责法师不管乃至维护，那么可向寺里执委会负责法师（书记法师）反映情况。如果执委会负责法师不管乃至维护，那么可以判定此寺整体不正，宜应远离，并可向当地佛协（北京市佛协）报告情况，责令调整。

如果有朋友要去“结缘”，可以如实告知“结缘”收费情况，由其自己抉择。

如此可以提示寺里调整不合适的做法，可能警醒类似做法的调整，避免恶行增长，也维护了相关信众利益和善根。

【居士】您提供的方法确实是一种最正规的解决途径，但是我自己的经验以及观察周围人的行为来看，这个方式虽然最正规可靠，可是只能是理想化的方法。我举几个曾经观察到的事例：

龙泉寺大寮（注：厨房）后门那个亭子处，曾经就有寺里师兄结缘东西，应该也是属于大寮系统的，我知道的有西红柿、茶叶等，听说义工告诉结缘者说：“您看着给钱就行。”另外还有月饼（固定结缘价一百元一盒）。我还知道有人供养寺里很多被子，寺里没地方放置，就发动山下义工来购买（我觉得这和强买强卖栗子一样，在那种微妙宣传环境下，你说不买都会有来自周围的压力），当时我听说有人为了帮寺里解决这个问题买了好几条。

作为一个普通居士，我没有深入学习过戒律，不知道上述行为做法是否有问题，只是看到、听到这种种行为，心中感觉奇怪。我也考虑是否是义工自己乱来，但是当时没有方便的反馈机制，也就无处寻求答案了。

假设根据正规的解决方法，按照层级架构反馈，比如我去找相关负责的法师反映，第一，一般居士很难见到相关法师（基本都需要相关居士转达，而转达就会造成信息的流失，很难描述清楚）；第二，即使见到了，法师周围一般会有居士在场，直接告知，难免不被居士传出去，自己很可能卷入没必要的麻烦中（比如寺里的抓内奸活动，那个就没有判断标准，怀疑谁就是谁，一个反映问题的人很可能被扣帽子）；第三，如果我根本不知道谁负责，我还要四处询问信息，再去寻找相关法师（大概率也找不到），这样自己的时间成本和精力成本都是很难承受的。

所以最终的选择基本都是只要不妨碍到自己，或自己吃一点小亏就算了。我观察这种结果是最多的，但是如果真的有问题出现了，基本就会小问题变大问题，从而伤害很多人善根。

我觉得，像您这种邮件的方式就很好，既能反映问题，又能保护个人隐私，如果寺里有这样的公开透明的方法，很多问题就能消化于无形了。我曾经看到客堂门口有个意见箱，其实这个方法也不行，反映问题的成本也很高。如果反映问题的成本太高，也就没人反馈了，任由事态扩大。如果有的义工真的想不通或被伤害了，那么自然就找简单又安全的地方去反馈了，比如政府相关部门。

所以我觉得要有一个公开、安全（匿名）而且反映的问题能及时答复的方式才好，要不然居士遇到问题无法解决，怎么能安心护持道场呢？

以上只是我的一点想法，请法师指正！

【贤佳】您的考虑很好！佛世时居士很方便直接见佛（佛四处乞食游化而开放接见），或向阿难等比丘反映个别僧人或僧众的问题，佛由此呵责、教导僧众乃至制定戒律或调整开缘。现今时代高度社会化、组织化，不同于佛世，宜适当借用现代管理方式，如现在中国各省市政府设有省长信箱、市长热线（12345），还有信访网站邮箱，并有纪监部门（纪委监察委）全覆盖监察而开放接受举报，现代寺院管理可能也可借鉴这样成熟、高效的现代监管方法。一旦这种监管方法成为正式制度，寺院住持和各级执事都可能被举报，必须正视而有所反应，将会起到很好的监督、清治作用，但有赖于寺院住持和上层执事的底气和器量。各级佛协也可公开设立这样的方便投诉渠道和监管部门，实施对所辖地区寺院僧众和游僧的监管，但佛协干部本身也可能被投诉，又有赖于佛协干部的底气和器量。可能最终有赖于政府有关部门指令各级佛协、寺院设立方便的投诉渠道和监管部门，并在政府部门设立对佛协、寺院的方便投诉渠道，依托政府自身成熟的投诉、监管体系，便可能有效运作。